第八章 拜访
柳十三闻言立即警觉起来，沉吟说道：“孙教授有事或生病来不及请假，起码也会有个电话，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，走，我们去他家瞧瞧。”
下午上课的铃声响了，也没见孙教授的人影。
夜晚的凉风拂面，有良觉得清醒了一些，返回旅社的路上，他始终琢磨不透孙教授的底细，尤其是那晚李家沟发生时事情，他究竟要干什么，竟然冒险去掘人家的坟，难道也在寻找“噬磕针”么，这个李家与药王孙思邈到底有什么关系？
“难道孙思邈就没有后人吗？”有良大胆的试探说。
这老和尚口风甚紧，孙遗风心中寻思着，想了想说道：“大师，那天您是否为来自汉中姓李的女孩儿医治过？”
有良第一次饮酒，感觉到头晕乎乎的，于是起身告辞，孙教授送他到胡同口。
“那女孩儿后来怎么痊愈了呢？”
“是一个要饭的瞎眼老乞丐用银针治好了她……”未渡老僧生性率真，不知提防人，只要问到的俱如实相告。
“师父，你不是让俺和孙教授套近乎吗？今晚到他家里喝酒去了。”
“‘噬磕针’真的能治愈俺的手么？”
“那只老母猫好胖啊，有好几十斤重，可为什么喜欢养黑猫呢？”
※※※
“傻小子，快去上课吧。”杜大姐笑盈盈的望着他。
上午的气功课还是教大家初级功法，已经学到第三节了。
“未渡老和尚，他给那个汉中女孩儿治病的时候，说药王孙思邈有这种针，很是灵验，像我这样残废的双手都可以治好，所以我就记下了。”
“唉，能找到这针就好了。”
“黑猫通灵护主，《易经》中就说过玄猫为避邪之物，玄即黑色，在所有颜色的猫中，只有黑猫与人能沟通，智商也最高。”柳十三解释说。
佛崖寺，春雨霏霏，香客如旧。
“是杀鬼么？”有良接着问。
“说说未渡老和尚的事儿吧。”孙教授岔过话头。
不会是他前天晚上鲤鱼内脏吃坏肚子了吧？有良心里暗想。
“未渡是潼关佛崖寺的住持，人很和蔼善良，经常为村里的乡亲们治病。”
“据说此针神鬼莫测，接骨续筋通经络无所不能，典籍中是这样记载的，孙思邈就曾经用它医好过许多不治之症。”孙教授回答。
“你从哪儿听说的‘噬磕针’？”他冷冷的问道。
“你说的有良不错，他本是寺中的火工和尚，前些日子离寺出走，但老衲不相信其会说这番话。”
孙遗风客气的说道：“我是省中医研究所的王医生，听说大师前不久曾用‘鬼门十三针’治愈过一个汉中来的女孩儿，我所研究的课题正是古典针灸术，因此非常感兴趣，想与您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。”
“他的双手已经残疾，筋脉俱断……”孙遗风描述了有良的相貌。
“阿弥陀佛，句句属实，老衲确实不会‘鬼门十三针’。”未渡断然道，他相信有良绝不会无中生有乱说一气的。
柳十三一听忙问究竟，有良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。
柳十三略一思索，轻声叫道：“带着猫妖上路，可能又去了汉中，老夫要尽快赶到李家沟。”说完掏出一百元钱给他当伙食费，叮嘱其继续在学校上课并留意孙教授何时返回。
“这么晚，你去哪儿了？”柳十三见到有良回来不满的质问道。
“不会错的，有人亲眼所见，您就不必客气了，传统中医真是博大精深，至今仍有很多不解之谜，还请大师不吝赐教。”
“确有此事。”
有良漫不经心的答道：“佛崖寺。”
“‘噬磕’是咬合的意思，为《易经》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一卦。爻辞中一到六爻是说先咬去了脚趾，然后皮肤和鼻子，再就是肉、骨头和耳朵一点点蚕食掉，至于‘噬磕针’大概就是对阴灵戕戮的刑罚吧。”
“注意看与你上次所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。”柳十三叮嘱说。
“嗯，古代文献中确实有关于‘噬磕针’的记载，不过早已经失传了。”
“唉，孙教授也没请假，不知道是怎么了。”杜大姐皱着眉头说道。
“是什么？”柳十三赶紧问道。
次日是星期天，有良朝柳十三要了十元钱，来到王府井新华书店买了本介绍孙思邈生平的书，回到旅社仔细的阅读。以前从没有听过这个人，原来他在中医界是这么赫赫有名，他的《千金方》是历史上第一部临床医学的百科全书，不过就像孙教授说的那样，书中也没有提到过“噬磕针”。
孙教授仔细的听着，一面往嘴里塞着鱼内脏，很快的一瓶二锅头就喝干了。
有良匆匆起身，东西也没有带便悄悄溜出了东风旅社，匆匆来到火车站乘夜车直奔潼关而去。
“这个么，”孙遗风犹豫了一下说道，“是一个年轻人在佛崖寺亲眼所见，他名字叫有良。”
“老衲不知。”
“老僧未渡，请问施主何事？”未渡单掌施礼道。
“佛崖寺？”孙教授似乎十分警惕，“是听谁说的？”
“达摩荡舟，佛风贯耳，耀眼佛光，普渡众生，童子拜佛……”李林口中喊着，一面纠正着学员们不正确的动作。
“大师，前些年由于遭到文革的破坏，祖国传统医学的精华被毁坏殆尽，要想恢复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啊。可是为了天下苍生，为了广大劳动人民的身体健康，佛门普渡众生，还是请大师坦言相告。”孙遗风言辞恳切。
“那可难了，自药王去世后，‘噬磕针’就再也没有露面过，千百年来江湖上多少人想要得到它，但依旧是寻觅不到。”
孙教授停下了筷子，疑惑的目光在镜片后面注视着有良。
“果然是他养的猫。”柳十三哼了声。
孙遗风拎着沉甸甸的旅行袋走上了佛头山，抬头望着香烟袅袅的佛崖寺，脸上阴晴不定。见到执事僧说自己是一名医生有事儿要面见住持，于是被带到了住持的禅房。
“老衲想以内力逼出她体内的邪祟之物，可惜失败了。”
有良推开里间屋，骚臭味儿迎面扑来，黑猫们大都在呼呼的大睡，地上散落着舔舐干净的鱼刺。
“那只肥胖的老母猫不见了。”
一件崭新的黑色毛线衣套在了有良的身上，杜大姐上下打量着满意的说道：“大小肥瘦正合适，小伙子打扮起来还是挺精神的。”
有良回到旅社，把这事儿告诉了师父。
孙遗风沉思半晌，这老和尚与有良其中有一人撒了谎，会是谁呢？一个眼睛双盲的老乞丐又是如何认穴的？凭感觉么，根本不可能。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来到了佛崖寺，就不能空手而归。这老和尚肯定还知道点什么，他断定。
“有不一样的地方。”有良说。
屋门没锁，里面空无一人。
孙遗风心中更是吃惊不小，这个憨厚的学生竟然是名小和尚，‘鬼门十三针’出现在佛崖寺，他随即又突然来到京城变身为我的学生，怪不得那天在家里问的话似有所指，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。
不一会儿，杜大姐来到教室抱歉的对大家说孙教授生病了，来不及通知代课老师，所以今天下午休课。
“不在家，会去哪儿呢？”柳十三环顾左右见胡同里没人，于是匆匆说道，“我们一起进屋去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。”说罢伸出臂膀揽住有良的腰，飞身跃过了围墙落在院子里。
“杜大姐，孙教授生了什么病？”有良在一旁悄悄的问她。
未渡老僧闻言脸色一变，惊讶问道：“有良？他长什么样？”
两人在天桥分手，柳十三赶去了火车站，有良一个人走回旅社。夜里，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，总感觉到哪里不对，半夜时分，突然打了个激灵儿，孙教授不是去了李家沟，而是佛崖寺！
有良闻言心中寻思着，这个孙遗风到底是不是药王的后人呢？如果是，并且也知道“噬磕针”的下落，作为一个中医学教授没有可能不去找来使用，那样的话不久名扬天下了么？
有良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，多少年了从未有人这么细心体贴的对待他，顿时鼻子发酸，眼眶湿润了。
“‘噬磕针’，这个名字很怪。”
第二天，有良刚到学校就被杜大姐拽到了办公室，催促说：“快来试试，毛衣打好了。”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，请问施主是听何人所讲的？”
“那老乞丐如今在哪儿？可否知道其姓名？”
等两人赶到了天桥胡同时，却发现孙教授家的大门紧闭，上面还落了锁。
“老僧从未用‘鬼门十三针’给人治过病，王施主一定是弄错了。”
“请问是如何医治的？”
“他的后人若是知道‘噬磕针’的下落，估计早就在历史上引起轰动了，可是自唐永淳元年孙思邈去世以后，无论正史野史都未见有只言片语的记载。”